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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有道诧异地皱眉,祝槿顿了下,继续道:“一来,这许多年,我已经习惯于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二来,”他抬起头,直视向对方,“楼主了解我的身世,我天生怨煞气重,克父克母,连累亲族,无人敢近身,如果不是阿爹,我早在十七年前就夭折了。养育之恩……”

    他哽咽着,低低道:“我是自愿姓祝的。”

    ——于是也自愿套上一幅象征着赎罪的枷锁,去偿付一些不可能被偿清的东西。

    袁有道也低低地叹了口气,他想起一些陈旧的往事来。

    袁有道第一次见到祝槿,是在一个飘雪的冬夜,他那时大概七岁或者八岁年纪。

    他的父亲袁有义——复来楼的第一任楼主——对他说,这是他来魁城四十年里所经历的最冷的一个寒冬。

    北风呼啸,细雪霏霏,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围炉取暖。

    他家阁楼里也燃着炭火,是一种色如白霜的银骨炭。融融的橘光中,木炭噼啪作响,他缩在母亲的怀里,鼻尖蹭着毛绒绒的裘衣拱来拱去。

    母亲一边刺绣,一边同表姨闲话。暖烘烘的阁楼里,女人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袁有道有些昏昏欲睡,冬夜总是这样,让人打不起精神。

    “那火烧得真邪乎,一家十多口都没了;更邪乎的是,就那孩子没事儿,你说,这能叫人不信邪吗?”

    “那孩子还不到百天吧?生下来就没爹没娘,这下倒好,一个亲戚都不剩了。”

    “远亲呢?总得有人管吧。”

    “怎么没人管?人家把十多口的丧都给办了,就是啊,不肯管那孩子。也不怪他们,都是什么事儿啊,不说他那难产死的娘,就他爹,明明才三十几岁,身强体壮的,结果媳妇怀孕九个多月的时候,好好地砍着柴,突然就脚下一滑,还正好把脑袋摔在斧头上,那个场面啊……”

    像是被想象中血腥的画面唬住,阁楼里静了一会儿,女人才又继续道:“但我听说呀,祝家那个老头把孩子给抱走了!”

    “啊?”另一个女人惊道:“那人!”

    “是啊,祝家现在绝了户,他又老了,估计不怕这个。”

    袁有道觉得有趣,插嘴问:“什么是绝户?是说他没有妻儿吗?”

    表姨被他这童颜稚语逗笑,道:“妻儿?他那种身份,城里哪个像样的姑娘愿意搭理他,就是不像样的,也没人愿意嫁呀!年轻的时候尚能打点零工,现在老了,谁还肯雇他啊?他带着那孩子,两个人都要活活饿死吧!”最后几句话是扭头对着他母亲说的。

    母亲拈着线叹了口气,道:“唉,他们这种人,死了其实也干净。毕竟,就算有人愿意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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