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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偷窥 (第2/2页)
更好的,所有人都应该真诚待她,她成天扮演着堕落怨妇的角色,反反复复走不出来。 等枕头被砸坏,她在棉花羽毛堆砌的废墟里,脊背发凉,她知道她把自己的意识推到朦胧虚幻的隧道里,明目张胆地招惹一些神秘使者幽会,黑的白的蓝的,一个个令人头晕目眩的万花筒,把肠子里的胡萝卜丁、屎尿屁、朝生暮死的蝴蝶、完好无缺的天鹅都放进去,再把呕吐物、细胞、血浆刮在内壁,捣,捣,看看能弄出什么新花样。这是文字游戏和思想斗争罢了,人,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她要是像寺庙里烫了整齐的九颗黑点的法师那样就地成佛,或许已经脱离苦海,无欲无求,无声无色,四大皆空。可是她又恋着红尘往事,飘飘然,不扎根,所以才那么空洞。 喂,我好饿。其实是于书绮饿得头晕,开始在脑子里呢喃着胡话。哎,不要乱讲了,没有益处。她使劲地警告自己。 我下去给你买吃的。江尹白在这样的情境下与她快速地熟络了起来。 等他回来以后,她裹上了被子,在床上喝粥。他不闻不问,认为这是尊重,她受到了真诚的对待。 安静了,没人说话,鱼缸里的鱼在游,电视机在播放好莱坞大片。 你好,同学。 你好。 他们这才比以往更正式地互相认识,慢慢开始打交道。 后来,江尹白老是被罚,于书绮也是,他们被罚的程度不一,有时候前者站校门口站几个小时,她也得站,但比他少,她结束的时候就抓住时机蹬鼻子上脸,走之前调皮地吐舌头,转身让熹微的光从发间穿过。有时候后者被罚留下来值日,扫地,擦窗,倒垃圾,而他在洗手间捡烟头,磨广告。 放学,于书绮趴在栏杆吃薯片,没人之后大喊:我是你领导的爹,铲平你这地方。 领导不会回应,但她不会忘记她骂完以后看见了什么,他们共同的老师苏珊在咬江尹白的耳朵,她怔愣了,血液焦躁地从血管汇聚到心脏,完成生理上不可磨灭的触动,让她记起来令人恐慌的噩梦里被人追杀的相似体验。 她第一次偷窥师生恋,在学校发黄的灯光下,江尹白和苏珊纠缠在一起。她对禁忌有强烈的感应,又是多么地包容意外,也容易对刺激而欢愉的景象上瘾,以至于她悄悄轻着步伐走到他们附近,藏在粗壮的树后,望见他们两个人如何含情脉脉地交谈,恋人般的接触不顾体面地冲击她的大脑。 于书绮站在树后,拿手机查苏珊的社交账号,她以前从不关注各位老师的社交账号,也很讨厌互联网,尽管这个地方并没有她所描述的那么让她深恶痛绝。她小时候习惯在洗手间里把洗发水、沐浴露、牙膏和洗衣液倒进杯子里搅拌,回味童年版本的趣味实验,多年未变,她在今天会把这个虚拟空间想象成放在祖屋冰箱上面的微波炉,将数码输出的意大利面、中式通心粉、凝固的芝士都放进去叮热,做意想不到的科研。黄昏夜里,她点进去看发现这位汉语老师的头像是童年时期的赫敏,喜欢游泳,会拉小提琴,翻到底的时候,她发现苏珊有一张照片如此瞩目,在亚特兰蒂斯,她戴着帽子,身穿纱裙,露出温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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