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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無意爭春香如故 (1) (第2/2页)
***** 繁體 ***** 正式邁入臘月的那日清晨,砌下寒霜薄薄鋪攏一層淡白,一地的晨霧隔絕在沉重的朱門之後,偶有攀附於門上,也凝結成細密的露珠。一件紅底綴白狐毛的長大衣,悄悄地放置在北香榭主廳。 行歌正要赴尚功局,瞥見那見大衣,疑惑問道:「這是尚功局送來的?」 「殿下,這是三皇子妃今晨差人送來的禮。說是大婚疏漏,還請殿下見諒。」芯兒回道。太子妃與三皇子妃只在宴席上碰過一兩次,不過點頭之交,何故贈衣予她?不是擺明憐憫? 都臘月了,可憐太子妃連個暖龕都沒有,日便到尚功局避寒。對照含嫻殿那奉侍姬的紅毛狐裘,太子妃衣著單薄,這襲紅底鋪鵝絨綴白狐毛的大衣到底在羞辱誰?豈不是讓誰都知道太子虧待了太子妃,誰都能藉著獻禮來踩踏個一腳。芯兒不禁替太子妃心酸起來,卻怎樣也不忍說出口。 瞧芯兒眼神漾著情緒,行歌撇開眼,淡聲吩咐:「那便收下吧。將獻珍那支碧璽花簪送過去作回禮吧。」 「殿下,那可是價值連城的珍貴之物您連戴過都沒有況且三皇子妃這行徑到底是雪中送炭或是落井」 「芯兒,你入宮多年,應知道禍從口出。」行歌眉眼不動,打斷芯兒的話。不論三皇子妃此番用意為何,她不想讓心情再受影響。 「可這花簪殿下不也喜歡得緊?」芯兒常見行歌揣著這花簪摩挲著,眼底有著淡淡的喜歡與迷惘,為何要輕易贈出? 「不要緊,這些都是身外之物。」 這支花簪雖說極為典雅,但那又如何。真正會讓她愛不釋手揣在心頭的,只有真心誠意的禮。所以這支簪子給了誰都不要緊。 她的視線再度落在那件紅大衣上,沉吟一會,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吩咐芯兒為她披上紅大衣,步出北香榭,往尚功局而去。 ** 簡司珍在一旁瞧著行歌放置在暗紅色檀木盒中的雪白鑲金邊香囊,上頭繡著梅樹,點點淡紅,綻放於枝枒間,甚是雅緻。但她越看越不對勁,蹙緊眉,輕聲問:「殿下,太子壽辰,你繡白香囊和髮帶這似乎有些」 「臘月雪地紅梅綻,應景。不好看嗎?且這髮帶綴飾,並不是給太子的賀禮。」行歌沒有抬眸,手上正忙著在另一條吋寬月白色的絲帶上繡了灰黑色的奇岩與淺藍色的飛瀑。 壽宴見白不吉。簡司珍不放心地提點:「要不,以紅線在香囊上題字吧?」 「要繡什麼字?」行歌淡問。太子的賀禮,她已差了雁至宮外置辦,這白香囊不過是做做樣子,並未打算送出。 簡司珍聞言微怔,察覺太子妃似乎不是真心想以香囊為賀禮,之前的墨綠金菊荷包與她手上正繡著的奇岩飛瀑都比這香囊要來的精細繁複多了。簡司珍還沒回答,行歌已撿起香囊,穿針入線。 雪霽綻清朗,一任香如故。 行歌仔細端詳著這白香囊,自己隨意應景寫的兩句話,卻讓她自個兒深思起來。 一任香如故 她不是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的口是心非。也不是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這般自視甚高、自我安慰嗎? 行歌曾反覆思慮不下數十次,那日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自己敢直接衝撞太子,但她怎麼也不想承認是因對他動情起心,也不願坦承她吃醋。更不肯承認她嫉妒奉晴歌早在六年前便與江行風相愛,而她不過是個中途闖入的外來者。 這幾日幾個相熟的宮正都百般暗示她與奉晴歌爭寵,可是她們可知道,早在六年前勝負已定,見他對待她與奉晴歌的態度便知道,她毫無勝算,怎樣也爭不贏。 爭寵無非是想要他的愛,也想讓秦家在廟堂上過得更輕鬆;但卻讓她在過得更不輕鬆,日日夜夜都要提心吊膽,色衰愛弛,哪日又有年輕貌美的嬪妃與她爭奪。 雲秀公主曾對她說過,不爭也是爭。 但她是真的不想爭。她想要回到原來的自己。她想證明真正的秦行歌不是江行風眼中那個捉姦的妒婦,也不是那個乞憐求愛的小可憐,而是那個不會為了江行風的冷落感到難過的秦行歌。她打從進宮之前就已經清楚明白自己的角色,那麼江行風愛她也罷,不愛她也罷,她還是她自己。 笑罵由人,心自定,則榮辱不驚。 幽閉的小世界終於有豁然開朗之感,行歌輕淺地笑了起來。 但,行歌卻忘了賢妃說過的話。 就算你不想爭,也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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