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云端_只是当时已惘然(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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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当时已惘然(四) (第1/2页)

    

只是当时已惘然(四)



    冬雪

    乾隆四十年,二月初,大雪。

    紫禁城的冬天,寒意森森,纷纷扬扬的大雪从清晨下到午后,还未停歇。

    皇帝负手立于养心殿的门口,身上一袭玄色裘袍挡住寒冷,却拦不住狂虐的寒风,裹着雪花,肆无忌惮地砸在他苍白的面上。

    李玉站在不远处,呆呆地望着皇帝的背影,他被勒令不许上前,只能站在他身后,凝视皇帝发辫末梢的明黄色穗子,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远远看去,皇帝瘦削的身形似一道剪影,逆着门外晦涩的日光,映着漫天飞雪,显得无比孤寂落寞。

    今儿是皇贵妃的头七,宫中丧仪未毕,皑皑白雪急不可待地掩去紫禁城中最后一丝色彩,红墙绿瓦琉璃顶,都慢慢消失殆尽,天地间只余白茫茫一片。

    皇帝的心被这乌泱泱的大雪填满,冷得直打颤,可又不愿去取暖,只因雪融之后,那里又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他生性畏热,从前下雪只觉爽快,可自从三十年前那场初雪开始,每逢雪天心上总会泛起冷意,许多年后才明白,原来那里是被一个颤颤巍巍倒在自己怀中的小人儿撞开一角,心不再完整,被裹挟着变得脆弱柔软,以至越陷越深,万劫不复。

    那人占据了他的全部,喜怒哀乐尽数染指,情深时蚀骨断肠,狠厉时冷酷无情,温情又决绝,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他把她攥在手心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不愿错过,直到血脉相融,气息相通,直到自己与她合二为一,再也分不出彼此。

    二十多年的岁月如白驹过隙,手中细心呵护的花终是到了归期,于这个冬季,骤然凋落。

    当这一刻终于来临,他反倒冷静得出奇,就像此刻,他静静地站在养心殿门口看雪,没人知道,心中缺失的一角正被风雪蚕食,一点点变成空洞,任冷风呼啸穿堂而过,搅得五内俱裂。

    他双目炯炯,直直注视苍白的雪地,当年他也在此处,不动声色,却指尖冰冷,心急如焚,不远处那个叩遍六宫,声声认错的女人的名字几欲脱口而出,只觉她每一步都踏在他心上,每一声都挑战他的理智,他终于按捺不住,夺门而出。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在初雪之日跌跌撞撞地闯入他心里,此刻才惊觉,原来竟是自己不顾一切,径直来到她面前,强行将人抱入怀中,刻在心里,就此落地生根,再也不愿放手。

    可如今,就算他伫立雪中,任大雪飘落直至白头,却再也等不来那个身影了。

    断了情爱,失了知己,空余帝国重担在肩,天下苍生为念,他这一生,终于只剩下责任。

    当年容音向他哭诉,他满目震撼,心惊rou跳,却不解其中悲苦与绝望,只责怪其软弱无能,不堪重任。如今轮到自己,才知这蔓延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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