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子 (第2/2页)

只能怔怔地看向对方。

    臣弟绝非此意！二皇子沉声答道。

    孤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帝。太子转了转手中温热的珠子，拨弄长长的石青色穗子，声音透着漫不经心的冷淡，或许你二人可以一试。

    他生性顽劣，又醉心四艺，耽于享乐，这些放在平常人身上不算什么，但放在未来君主身上，未免是个天大的弊病。

    皇兄，切不可说这样的话。谢子瑛急道。

    连你也帮他？太子斜睨他一眼，颇有些不满，你们都知道，孤不是做皇帝的料，那为何还要逼迫

    二皇子听他越说越混，面上难掩失望之色，只得气急道，你是长子，又是嫡出！除了你，谁能名正言顺坐那皇位？！

    刹那间，满堂死一般寂静。

    四下侍奉的宫奴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室内，只余典雅名贵的香料氤氲升腾。

    太子黑瞳微微眯起，似是沉淀着刺骨的冰冷，他看向谢怀柔，却又不像在看他，目光散漫得没有焦距，似是看着往事浮光掠影般在眼前划过。

    二皇子定定注视着太子，烛光摇曳，掩住他眸子里的深色，却难掩他面上的倦容，太子殿下在守灵时，还是好好想一想罢。

    说罢，他转身跨殿离去，身影渐渐消融在夜色中。

    太子扶着木椅坐下，垂首不语。

    一直晾在一边的谢子瑛快步上前，问道：皇兄，今日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慢慢抬起头来，酝酿的笑意吞噬了瞳仁里原有的光，他看向三皇子，嗤笑道：莫慌，你二哥和孤置气呢。

    二哥脾性倔犟，皇兄莫要与他一般见识。谢子瑛略感忧虑。

    太子漫不经心应了声。

    你的人，全都安顿下来了吧？太子音调低沉，透着一股病态的冷淡，似是不愿多费气力一般，唉青天白日，那般明目张胆，也不知道避讳点

    谢子瑛戛然一怔，顿感如芒在背。

    已然安顿好了。他垂下眼，不敢多看，只低声道，此事臣弟知错，往后会多加注意。

    嗯。太子颔首。

    叫你过来，是因为诸川盐政改革那件事。太子抬眼凝视过来，你也有所耳闻罢。

    臣弟确有所闻。谢子瑛面色微变。

    几名进士籍由朝廷盐政改革之事，捣鼓川民与朝廷作乱。太子微微蹙着眉头，似是感到倦乏，眼角眉梢氲出几分浅淡的阴郁戾气，诸川刺史纪衡，竟带头为乱民向尚书省奏折请愿，令事态恶化，置先帝严旨斥责于不顾。

    当真是太子低沉一笑，笑容冷峻，眉目随意。

    你去趟诸川，处理这件事吧。他拈起张朱笺，递给三皇子。

    是。谢子瑛接过纸笺，指腹划过冰凉的镂空花雕指套，心头戛然一跳。

    刺史纪衡?

    他突然想起宫中深居简出的淑妃纪氏，据他所知，纪氏兄弟并居要职，更甚者纪肃官居五品，掌管枢要

    谢子瑛僵直着脊背，看向太子，只感到一阵全然的陌生。

    皇兄，那纪衡可是淑妃亲弟弟？

    他的声音在对面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渐渐低了下去。

    只见殿内帘深香雾重，银烛光浮动。

    那人不置可否，只缓慢起身，暗红长发倾泻而下，如同暗涌流动的血浆，暗金松散的外袍边沿压着银色流云飞鸟，似要振翅欲飞。他摆了摆手，袖口处露出一截苍白如玉的手腕，只睨了眼三皇子，声音慵懒道：孤乏了，明日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