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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俯伏着的身子,好热,热得好像顶着一个太阳那般。林春震惊得想不起自己要挣扎。 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陈秋的腿搭在他的腿上面、叉入他两腿之间,然后陈秋的身子带着一股温柔,慢慢地、缓缓地贴着林春微寒的身子,他颈背敏感的皮肤被一种湿热的吐息喷着,有种危险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而这已超过林春所能容忍的限度。 「手……很冷吗?不好意思,刚才我太无聊,一直将手贴在墙,所以好冷。」 林春感觉到陈秋的鼻尖贴着他的颈背,他说话时的吐息落在林春的后领与颈项间的那方位置。林春的身子窜过一阵战慄,陈秋也感觉到他的抖震。他把林春的手腕捉得更紧,另一隻手在林春的背部上下来回抚摸着,移动得很慢、很慢,就好像一个屠夫摸着那逃不出他掌心的猎物、思忖着要怎样下手。他感到林春的背出了一层冷汗。 林春说不出什么,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回应陈秋。陈秋分明知道自己已经醒着,自己再装下去只会更可笑。然而,他要怎样做?他知道陈秋不是在玩。 陈秋从来就不是在玩,他已经试探了很多天,林春更是由第一天开始就感觉到陈秋的抚摸,然而,翌日他照样跟陈秋吃早餐、做菜、做功课、玩游戏机,到了夜晚,又顺从地接受陈秋的抚摸。日復一日。 试探。一场十分聪明的试探。 是的,他一早就知道陈秋在试探,这已不是一个新鲜的名词。但是,林春从来没有阻止或反抗过,并不是他无法反抗,因为陈秋的手只是轻柔地抚摸他的颈背,若是林春感到厌恶、一手拂开陈秋的手,那是绝无难度的事。问题是,林春明知自己反抗起来很容易,却还是没有去反抗。与那次在学校厕所不同,那次陈秋牢牢箝制着林春的手脚,明着说:「你不可能挣开我。」但这一次,陈秋给过林春反抗的机会,很多次,由第一天至第六天,每一天都有一个机会。 到了这一晚,机会已经用尽。 陈秋笑,他知道林春一开始就是醒着的,一早就知道,由第一晚开始就知道,因为他看见林春的手紧握着枕头套的角子。第一晚,林春的手紧握着那角子,指骨都凸起来;第二晚的情况与之前一样;第三晚,林春的手只是虚握着枕头套;第四、五、六晚,林春的手完全离开枕头套的角子,只是无力地搭在枕头上。 陈秋笑得很美,就是在夜里,他的眼也很像会发光似的,美丽得让人不敢一视,可惜林春看不了。陈秋在他耳边说:「你知道吧?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如果你在之前那六个晚上的任何一晚,有用力拂开我的手,我就会知情识趣地收手,然后第二日跟你说我有梦游的习惯,你会否相信我就是另一回事。但你没有这样做,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不愿意的事,你还是佔最大的责任,那都是因为你明知道我的打算,却没有将自己的意愿好好表达出来。」 林春的身子颤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再动。 「你会说我卑鄙吗?来吧,我早就知道你已醒着,再装下去,就是丑态了,你不是寧愿让人打你、侮辱你的身体,也要维持着尊严、咬牙忍下去,也不愿教人看见你的丑态吗?我承认我不是光明磊落的人,但也不至于是卑鄙小人,我已给过你太多暗示与机会了。我俩变成现在的这种状态,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丝毫责任吗?抑或,你认为只要默默躺在这里,明天醒来再说自己完全没有知觉、睡得很熟,压根儿听不到我的话,再将今晚的责任推到我一人身上,那样做就可以了吗?或者只要你保持沉默、不作任何抵抗或表态,我们之间的事就永远不会改变吗?」 陈秋撩起林春的衣襬,将之掀上他的肩胛位,他整个背部便和着夜色,展露于陈秋眼前。他将林春耳旁的碎发撩向耳后,反覆在那耳后的位置搔着,勾起一种教人心惊的痒意与炽热。林春看不到陈秋的样子,但对方的行为使他能清楚在脑海,拼凑出陈秋现时的动态。 他是带着一副怎样的表情,对自己做这种事呢?不知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林春想的不是怎样推开或击倒陈秋,而是想像着陈秋那一双眼会否变得幽深,会否盈满欲望和复杂的感情,会否…… 欲望。欲望。欲望。 陈秋的唇落在林春的颈背——那也是他第一次碰触林春的地方,在t市公园单车径尽头的那次、在这六个夜晚里……他的手对这一处老地方已十分熟悉,现在,轮到他的唇登陆于这一处地方。指骨是硬的,却是冷的;唇舌是软的,却是热的。 林春软软的发出一声低而短的轻吟——他终究是表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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