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有鹿鸣_二十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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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第2/2页)

,四周昏暗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收拾妥当之后,我连忙裹紧衣服,躺进了棺材里。

    我原本以为这是个好主意,只要我能挨到他的亲人来把棺材带下山,我便能逃脱升天了,可我没想到的是在这数九隆冬的昆稷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外头很快就让我四肢僵硬,冻得嘴唇发紫,那口棺材的木板比纸还薄,里面还闷着久挥不散的尸臭,只怕到时候,这棺材里真是一具尸体,可惜里面躺着的不是他们的亲人。

    大概是人临死之前难免会回顾此生,可惜我刚刚做了一件坏事,心中有愧,不知到了阴曹地府阎王会如何判我,反正不管怎样我都要告那宁察郡王的状,让他也快快下去,断了他这富贵福禄命……

    忽然,我觉得身下一动,整个棺材被人抬了起来,接着还有人交谈的声音和稀稀拉拉的抽泣声,我连忙猛掐自己的手臂,希望疼痛能帮助我保持清醒。

    棺材像是被搬上了一辆板车,山路有些颠簸,身下的木板硌得我浑身疼,我不敢出身,只能咬牙忍着,计画着熬过这一段离开昆稷山的地界便要脱身。

    外面说话的是一对兄弟,来领他们的大哥,家中老母已年过八旬,想要再见长子最后一面。我躺在棺材里把该听的和不该听的全都听了去,可心里却没半点波澜。若是以前,我听到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故事,难免惆悵嗟叹一番,如今所思只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过是万物因果回圈的道理,不值得有什么难过的。

    “停下!!”

    身下的板车骤然停下,我的额头险些撞上上面的棺盖,但更糟的并不是这些,果然一阵脚步声在身边响起,我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动作,头顶上的棺材盖便被人掀了去,只听熟悉的阴冷笑声在耳边响起:“鹿鸣,你现在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被曹暉从棺材里面拽出来的时候我瞥了他一眼,却让他顿时恼羞成怒,一拳打在我柔软的腹部,“居然还敢挑衅!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你难道忘了韩四的下场了吗?你不是怕死的吗?!”

    我躬下身捂着肚子,内里疼得几乎绞在了一起,但对于他的提问我只有冷笑回应。

    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大概是因为我竟然没有吓得跪地求饶惹恼了他,曹暉伸手攥过我的衣领,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狠辣,他压着嗓子用几乎只有我才能听见的声音,“不要以为我还能对孙行秋言听计从!他想要枯守青山就由他去好了!老子才不愿意!老子当年跟着他可是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岂能陪着你们在这里守那死人的几把骨头?!笑话!”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他。他气得连揍了我几拳,仍不解气,把我拖回了昆稷山,倒掛在校场的旗杆上,我微微睁开眼,看见底下点起了火把,亮如白昼,隔得太远我看不清那些被曹暉集聚到校场的囚犯们脸上的表情,兴许是惶惶不安的吧。

    而我在半空中却有种格外的安謐,儘管曹暉的声音还能不时地传进我的耳朵里,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夜空如此之近。繁星犹如会发光的宝石镶嵌在蓝黑色丝绒幕布般的夜空上,如此辽阔宽广,即使风声喧嚣,也无碍眼前如斯的美景。我还从未这样心平气和地欣赏过昆稷山的夜景。

    倒掉着令我气血逆行,头几乎要涨破,所有的感官都在迅速退化,伴着耳鸣与晕眩我眼前渐渐开始变得模糊,直至我听到了一声狼嚎。

    紧接着又是一声。

    我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夜空,听着狼嚎声此起彼伏,我试着转动着脖子向下看去,只见那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在树林中亮起,犹如鬼火,一个人骑着一头白毛的巨狼横穿过冰封的淄河,他的身后有黑压压的人影,数都数不清。

    我看不见那来人的模样,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可我却听到校场上有人用我熟悉的“林愈”的名字来称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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