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金馔玉不足贵_第19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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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节 (第2/2页)

应忱尽数推回,他手紧紧压着茶盖,举目四望之下,雕梁画栋竟如狼牙交错,只差一点,便将他吞没!

    思绪在飞速的旋转。

    当日他悄悄跟在孙先生之后,可有被看到?

    不会,那次相遇不过是偶然,连他也未曾预料。

    刚才他是否露出不妥?

    小厮已经退往外面,季司事还在苦口婆心,此刻无碍。

    不过数息之间,钟应忱迅速收拾好心思,季司事已说到尾声,愈加愤慨。

    “说句诛心的话,若非另外两镇蚕花大坏,怎会有这番变故?这事怪天,怪地,怪蚕花娘娘,就是怪不到我柳安镇,怪不到镇上千家叶户蚕户上来!你还年轻,不知道往年桑叶不足时,凭各家求爷爷告奶奶的,他们可没少上半分!”

    “今日上门,原是在下唐突了。”钟应忱垂眼,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既是叶行有对策,想来也无人再说我们镇上如何了。”

    走出季府大门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杨柳风一吹,竟然冰凉,钟应忱这时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逃过一劫。

    “立夏日,上三新喽!樱桃香梅枣泥印糕,红心流油的咸鸭蛋呐!”

    街上叫卖的菜色,让钟应忱想起了前往柳湾的池小秋。

    他做事从不言悔,可这会,却忍不住地想,若是再来一回,他未必会再趟这一道浑水。

    至少,不能拉上池小秋。

    可如今,在他进入季宅,池小秋东下柳湾的时候,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

    既如此,他会拼力保全!

    眼下要等待的,便是三日之后池小秋的消息。

    叶行四大司事,隐隐以季家为首,另外三家,黄司事一向沉默寡言,但做事常有条理,秦司事脾气耿直,最敬佩季家,也最好打抱不平,李司事佛爷脾气,最是心善。

    能寻哪一家?抑或,一家也不能寻?

    钟应忱随意从街上买了饭菜,打点出两个食盒,架起叶子船,在东栅打探起消息。

    池小秋没让他久等,不过两日,钟应忱推开家门,便看见了满头大汗对着茶壶猛灌茶的池小秋。

    她恨恨骂道:“那缩在背后做手脚的,真真是浑身生了癞的恶狗…”想想狗却很冤枉,她改了口:“连狗都不如!”

    无端在河里滚了一圈,池小秋直奔柳湾时满肚子都是气,比起柳安这样的大动静,那里镇上的叶价几乎水涨船高。

    满镇上都说今年蚕花大坏,池小秋随意打听了两家蚕户,却个个对着长势甚好的蚕愁眉苦脸。

    池小秋一边说一边擦脸,汗一直沁到鼻子尖,她接过钟应忱递来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开始我便想着,许是找的人家太少,后来就把那些养蚕人家按住处分了十巷,每巷里随便抽了三到五家,挨家去问,你猜怎么着?”

    “有蚕无叶。”

    “可不是!”池小秋啪得拍出一张纸,气道:“这么多人家的蚕,有饿死的,有生生倒掉的,就是没有病死的!”

    池小秋把这纸护得极好,上面整整齐齐,写着一纸诉书,尽是柳湾镇四百一十三家蚕户泣血之言。

    在诉纸下方,数百大大小小的血手印,殷红刺人心!

    池小秋到现在还记得临来前的一幕,从七十岁的老太太,到三岁的小孩子,十几条巷子的蚕户挤得小院子水泄不通,挨个在这张纸上印下一个个红手印。

    最后齐挨挨的跪下去:“姑娘,还求你回去说一声,咱这几百户人家,就等你来救命了。”

    钟应忱摩挲着纸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去找秦司事!”

    再去赌一次!

    登秦府的门却不像季家这么难,秦司事出来时候,外衣只穿了一半,怀疑的眼神在钟应忱身上逡巡片刻,终究是等不得,劈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平抑叶价?”

    “自然——”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第22章 生死赌注

    既然当初,有人是借了流言将柳安镇叶价推向极低,他便也能借流言将叶价推回去!

    秦司事原本巴望着他能说出什么新鲜主意,没想到是这个,神色顿时萎靡。

    他有气无力地说:“谁没想到这个主意来?行里专使了人,说与各家叶商,只道那两镇蚕花未必坏得这样厉害,与其都耗在柳安镇,不如往那两镇上试试,再不济往乡下去也好!”

    “可是,没人信啊!”

    秦司事头发都快揪秃了!

    夏三月虽不是他司事,可叶行之事,同枝连气,他怎会置身事外?

    这样一件大事,几十万斤桑叶直接从曲湖流到柳江,不管这事是怎么来的,锅就明摆着扣在了柳安镇。现时他们是不用青桑叶,可三天之后呢?十天之后呢?明年呢?

    若真的和柳江上的叶商都结了仇,以后都喝西北风去吗?!

    到时候,蚕户又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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