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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跟校长玩一把 (第2/2页)
的书包里背着照像机、录音笔、记事本…… 楼梯转角处,校办主任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一点误餐补助。我老练地接过信封,很快地塞到裤兜里。 走出那幢老旧、灰暗、大而无当的办公楼,我在阳光下打开信封,开始数钞票。一千元,我微微有些吃惊——记者总是要拿“红包”,五十、一百、两百……给我一千块红包,那就是对我的文章充满期待了。 当然,如果我的稿子不能见报,或者份量不够,我以后也就不用再走进这所大学的校门了。 我嗬嗬地笑出了声。 如果校长知道,这只是我“搞”他的第一步,他会不会抄起电话问候我老母,或者命令学校跆拳道协会的孩子们好好陪我练习练习? 后来,我跟“蝈蝈”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显得很不高兴。他说我做得不对,太阴损。他说:“就算你痛恨学术腐败,你也不能‘玩人’嘛!毕竟,这只是‘人民内部矛盾’,并非‘敌我矛盾’。” 我笑吟吟地对“蝈蝈”说:“我无聊嘛!我总得找点什么有趣的事情做嘛!更何况,他一个校长,抄袭论文沽名钓誉本来就不对嘛!” “蝈蝈”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一本正经地说:“无聊也不能作‘玩人’嘛!人家好不容易混到那个位置上,应该也是努力过的……” 好了,好了,我就喜欢我亲爱的“蝈蝈”一本正经的样子,喜欢他说出那些特“政治”的词汇时的样子。“国家”啊、“荣誉”啊、“职责”啊、“努力”啊……这些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我一定会笑死,可我亲爱的“蝈蝈”说出来,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因为他说得很认真,他从来没觉得那些词汇有什么好笑。 后来,与“蝈蝈”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我知道段向北也是一个喜欢说“政治”话的人,他甚至会背“语录”,比如,他给马仔训话的时候,会说:“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做生意的时候,他会说,“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而他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蝈蝈”的嘴唇微微下撇,他说:“大公子就是听着老爷子的这些话长大的嘛!” “好吧”,我笑嘻嘻地对“蝈蝈”说:“我接着跟你说与大学校长“斗智斗勇”的故事哈……” “蝈蝈”说:“好啊,啥时候你也学会“斗智斗勇”了?” 我说:“以前写你们的新闻稿,不是经常用这些个词吗?你经常“出生入死”,我就顶多能玩玩“斗智斗勇”的小把戏了。” 没想到“蝈蝈”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底连连向他道歉。 说什么生?说什么死?对时刻与死神并肩携手谈笑风生的卧底侦察员来说,最讨厌有人在他们面前说什么“生死”。 他们挺忌讳“生死”两个字的。 奇怪的是,我可以一百遍地对我亲爱的“蝈蝈”说“我爱你”,可是我永远无法对他说出“对不起”! 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夕阳流穿窗棂。那已经是很多年后,一个宁静的黄昏了。 我记得,“蝈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我。 我接过来,又还给他。我说:“不抽啦,说过不抽就不抽啦。” 他问我:“真的不抽?” “蝈蝈”掏出那个黄铜的zippo打火机。 我伸出手,示意他把打火机给我。 我听到打火机盖被掀开时,熟悉的,清脆的“咔嗒”声,我给他点上一支烟,我继续给他讲我“玩”大学校长的故事。 回到办公室,我立即给“报料人”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我可以感觉到,从我走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双眼睛像嚼烂了的口香糖一般盯着我的后背。 我在电子信里高度赞扬了校长,肯定了他的学术成果。 很快“报料人”就回信了,他愤怒地指责我拿了校长的“红包”,他说我被收买了。我说我们用qq交流吧,你有我的名片,你应该知道我的qq…… “报料人”说:“不知道啊,他们就给了我一个邮箱……” 我在心底暗笑,我知道了,他就是一个“马仔”,他手里没有我的名片,他说“他们……” 我把我的qq号发邮件给他,他立即回邮件,给了我一个qq号。 我们用qq聊天。 我说:连收红包这样的事情你都知道啊? “报料人”说:我什么都看见了! 我说:那你一定也是学校的人喽? “报料人”迟疑了片刻,然后“嗯”了一声。 我说:红包不重要,重要的是新闻。 “报料人”又“嗯”了一声。 我说:你敢站出来吗? 过了好久,他说:你愿意和我见面吗? 我说:当然。 他说:见面谈好吗? 我说:好啊! 我们见面之后,我惊奇地发现,这个“报料人”竟然是校长带的一名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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