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历史小说作品全集(共10册)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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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10/18页)

他医好的。从此马玉麟回到即墨,绝口不谈技击。

    这个故事在胤禛从未听见过。他当然相信年羹尧说的是真话,但唯其如此,越发猜疑。

    “亮工!”胤禛唤着他的别号问,“你是哪里听来的?”

    年羹尧笑道:“奴才那里常有江南来的人,这些故事听得多了。”

    “照此说来,你也很结交了一些奇才异能之士。”

    话一出口,胤禛便自悔失言。再看年羹尧,脸上讪讪地,神色亦不大对劲。

    不过年羹尧的神色,很快地就恢复正常了:“奴才留意奇才异士,亦是为了王爷。”他这样答说。

    不说“结交”而说“留意”,措辞颇为得体,胤禛便装作感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忠诚,无话可说。这次回任,万里远隔,不过彼此赤心相照,虽在天涯,亦如咫尺。”

    “是!奴才亦就是凭一点赤心,报答主子。”

    年羹尧回任不久,奉命觐见述职的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恂郡王胤祯到了京。

    胤祯领兵出征之时,仪节甚为隆重,皇帝御太和殿,亲授大将军金印,用正黄旗纛出京。如今回京,不能没有适当的礼节相迎。所以皇帝事先便有旨意,命礼部拟定仪注奏闻。

    六部尚书,满汉各一,谁的权重,大致视各人才干而定,唯独礼部,总是汉缺的尚书当家。这时礼部的汉缺尚书,刚刚由工部调任,一接事便遇到了难题。

    此人名陈元龙,浙江海宁人。海宁陈家从明末以来,就是大族,本姓为高,所以陈元龙跟早年权倾一时的高士奇,算是同宗,认为叔侄。陈元龙是康熙二十四年的榜眼,长于书法,颇为皇帝所赞赏,所以一直是文学侍从之臣。

    有一次,皇帝忽发雅兴,要写擘窠大字,便对左右说道:“你们家中,各有堂名,不妨说出来,我写匾额赏给你们。”

    于是陈元龙面奏:“臣父之闿,年逾八旬,臣家的堂名叫‘爱日堂’,倘蒙皇上赐书,荣及九族。”

    皇帝便如言写了“爱日堂”三字,赐给陈元龙。“爱日”通常是人子爱亲之意,由皇帝来写这两个字,实在是异数,所以这个故事颇为人传诵。

    到了康熙四十二年,陈元龙以老父衰病,奏请“终养”——奉养老亲,直待老亲寿终,持服期满再奏请起复,复行官职——七年之后,陈元龙进京,被授为翰林院学士,不久迁吏部侍郎。又放广西巡抚,颇有惠政。康熙五十七年内调工部尚书。此时又调礼部,正好主持拟定抚远大将军回京,迎接仪注一事。

    “为什么是难题呢?”他说,“因为不知道大将军这次回京,算不算凯旋?如果是凯旋,有成例在,事情就容易办了。”

    成例在康熙十九年。安和亲王岳乐受命为定远平寇大将军,于康熙十四年讨伐吴三桂,历时五年,方始奏凯班师。皇帝前一天驾临卢沟桥郊迎,第二天大将军到达,一起拜天,叩谢上苍嘉惠。仪节非常隆重。

    如今既非奏凯,当然不能援用成例。陈元龙召集僚属,几经斟酌,方始定议。抚远大将军抵京之时,皇帝派侍卫一员慰劳;亲贵大臣自贝子以下,齐集朝阳门外迎接。进了京城,大将军诣宫门请安,皇帝在乾清宫召见赐宴,由诸皇子作陪。

    覆奏到达御前,皇帝只将赐宴一节删去,其余依议。礼部随即行文各衙门知照,按规定行事。有些人只以为“做此官,行此礼”,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些人却别有想法。

    这种想法是由热衷而来。他们在想:大将军既非凯旋还京,本用不着如此郑重其事,足见皇帝此举,是在暗示,属意于皇十四子继承大使的初心未变。然则如今要迎接的,不是抚远大将军,亦不是郡王,而是一位未来的皇帝。倘或此时让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好印象,何患将来不大富大贵?

    其中有个辅国公阿布兰,是广略贝勒褚英的曾孙。太祖共有十六子,元妃生长子褚英、次子代善。褚英在十七八岁时,即以武功赐号为“洪巴图鲁”。满洲称勇士为巴图鲁,“洪”可解释为大,所以“洪巴图鲁”的意思就是“大勇士”。

    这个“大勇士”到了二十七岁,更被封为“阿尔哈图土门贝勒”,译名叫作“广略贝勒”。顾名思义,可知不仅勇敢,且多智略。谁知太祖这样一个有谋有勇的长子,竟会以“作书诅咒”的罪名,圈禁高墙。到了第三年死在幽所,年三十六岁。据明朝所侦得的实情是,“红把兔”——明朝不知“洪巴图鲁”是何名堂,以译音称褚英为“红把兔”。说他谏父不可背叛明朝,太祖大怒,下令将他处死。这件事官书不载,但多少年来,宗室中口头相传,都说褚英确是为他父亲所杀。

    就因为这个缘故,褚英与他同母弟代善的境遇,大不相同。代善是正红旗的旗主,封为礼亲王;长子岳托封为克勤郡王;三子萨哈廉追封为颖亲王,皆是世袭罔替。清朝开国,只有八个王世袭,俗称“铁帽子王”,代善一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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