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历史小说作品全集(共10册)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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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19/31页)

须在军言军,以军法从事。倘或置而不问,无以服众,就会严重地打击士气。

    更有一件为难之事是,如果追究福全的责任,必然要拖出胤禔来。事实上福全所以不敢深入穷追,就为的有胤禔在,怕他乱发命令,擅作威福,万一极塞穷追之地,激出兵变,那就是死不足赎的大罪。所以论起来,胤禔要负的责任,重于福全。而况他的人缘不好,如果听取将领的证言,对胤禔必然不利。然则到了那时候,怎么处置皇长子?

    皇帝自然有舐犊之情,但保全儿子,还得令人心服。想来想去,想得一条苦rou计,在御门时,疾言厉色地告诫胤禔:“裕亲王是你的伯父,如果你的口供跟裕亲王有异同,我一定先拿你正法!”

    这话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是不准胤禔在口供中攻击裕亲王福全,抑子尊兄,情意挚厚。福全本想将胤禔在军中的种种过失,尽量抖露,听得皇帝这么说法,感动得痛哭流涕。

    “皇上这么卫护我,我还有什么话说?”福全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提胤禔一个字。

    于是王公大臣会议,奏请削裕亲王的爵,皇帝以击败噶尔丹立功,降旨从轻处分。罢议后,罚俸三年,撤减护卫。

    噶尔丹在乌兰布通一役中,倒霉可是倒霉,损兵折将以外,还落得个妻离子散的结果。

    当然,这是他自取之咎。噶尔丹之能成为准噶尔汗,是兄终弟及,继承了胞兄僧格的大位。僧格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策妄阿拉布坦,一个叫索诺木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所聘的妻子,与噶尔丹的妻子阿努是姐妹,这就是说,侄媳是小姨,而叔侄做了连襟。噶尔丹就像当年多尔衮纳肃亲王豪格的福晋那样,竟夺侄媳为妾,而且还杀了另一个胞侄索诺木拉布坦。

    于是,策妄阿拉布坦领兵两千,趁夜逃走。既有夺妻杀弟之恨,自然要得之而甘心,及见噶尔丹来侵,抓住绝好的机会,当他兵止乌兰布通,在布设“驼城”时,策妄阿拉布坦攻入库伦,掳掠了噶尔丹的子女玉帛牛羊,回到他原来所定居的吐鲁番,于是以婶母而兼大姐的阿努,成了策妄阿拉布坦的新宠。

    叔侄的仇怨愈结愈深,恰好给了皇帝一个机会。皇帝英明过人,料定噶尔丹绝不会就此洗心革面,安居在喀尔喀这片广大但寒苦的地区,所以在康熙三十年一面亲自出塞,调解土谢图汗与札萨克图汗的纠纷,并安抚内蒙四十九旗;一面派侍读学士达虎出嘉峪关到吐鲁番,颁赏策妄阿拉布坦。收服了他,即可以侦察到喀尔喀那面的情况,又可以牵制噶尔丹,给他留下一个后顾之忧,使他不敢蠢动。

    但噶尔丹急于想打破困境,而手段不高。在康熙三十一年,竟在哈密杀了朝廷第二次派往吐鲁番的专使马迪。同时一再上书,要求将喀尔喀的七旗,遣回故土。皇帝当然不会准许,只是敷衍着。

    噶尔丹忍不住了,勾结了第五世达赖喇嘛的一个行政官桑结,在内蒙四十九旗中,策动叛变。皇帝得到内蒙的密报,将计就计,命四十九旗伪意允许噶尔丹,当他内犯时做内应。噶尔丹信以为真,到了康熙三十四年,居然又兴兵了。

    于是第二年正月,皇帝第二次下诏亲征。这次没有派大将军,亲率八旗劲旅出独石口,居中路;以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率东三省兵出东路,阻他的攻势;以归化城将军费扬古、甘肃提督张思克率陕甘两省兵由宁夏出西路,截他的归途。

    这时朝廷的武力又非昔比,因为乌兰布通一役,证明大炮确为制胜的利器,所以在四年前便专立一个火器营,拥有好几尊大炮。噶尔丹最畏忌的便是这个营。得到亲征的警报,唯有向罗刹乞援,而俄国刚与中国订立《尼布楚条约》,定界保和,自然不便援助中国要讨伐的叛逆。这一来噶尔丹便只有硬拼了。

    三月间出了独石口,由于沙碛松软,无法用大车拉炮,只好留在后方,用马与骆驼载着小型的子母炮随行。四月间,快逼近敌境了。可是东路军未到,西路军由于噶尔丹当地烧荒的彻底,水草不长,大军迂道而行,偏又连朝遇雨,人困马乏,未曾交锋,便已成了强弩之末。

    勉强走到土拉河边,距离库伦还有五六百里的途程,费扬古迫不得已,上奏请求暂缓进军。东师未至,西师疲惫,而中路孤军深入,却如自投罗网,因此随扈的老臣、文华殿大学士伊桑河进大帐力谏,请皇帝回銮。

    皇帝疾言厉色地拒绝,他说:“我祭告天地宗庙出征,不见敌而回师,何颜以对天下?而且大军一退,噶尔丹就可以尽全力对付西路,西路军怎么挡得住?”

    不但口头拒绝,而且有果敢的行军。皇帝下令直指克鲁伦河。这条河自东徂西,极其宽阔,是蒙古境内第一条大河。噶尔丹就扎营在北岸,所以御驾一到,便是正面相敌决生死的时候了。

    在视察过前线之后,皇帝召集御前会议,商量进取方略。文臣武将,各抒所见,归纳起来共有三个办法:一个是等西路师到,并力进攻;一个是出其不意,派精锐突袭;一个是遣使告诉噶尔丹,御驾亲征,敌人为先声所夺,必致惊疑动摇,然后挥大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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