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你 (第2/2页)

凉凉的东西贴在脸上，可能就是这个吧。陈村打了个冷颤，又想起昨晚热毛巾抹在脸上的触感，温热的，带着毛巾特有的颗粒感。

    那毛巾，也是用了许久的，很粗糙。孙泠握着这毛巾的时候，会想些什么。难道孙泠一直把他当朋友吗，所以送他回家还不算，还妥帖地照顾他。他并未把孙泠当做朋友，想到这点，陈村心中对孙泠浮起一丝歉疚。

    陈村胡乱想了一会儿，爬起床，洗漱之后，发现出租屋里只剩下两袋方便面，拿去煮了。那面是从小到大常吃的，小时候对他来说还是名贵物，他喜欢吃，不能常常吃到。有一次母亲对他讲起一个励志故事，谁谁的亲戚，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贫寒学生，家里穷，没钱交伙食费，每天就吃一包这种方便面，一块干的面饼掰成两半，中午泡一半，晚上泡一半，母亲想说那个孩子贫穷而发奋，自己当时却是很羡慕他每天有方便面吃。十几年过去了，这面由原来的五角一包涨价成一块钱一包，在什么都大幅度涨价的情况下，这面成了代餐最便宜的食物了，可以尽情吃。

    锅里的面已经煮软了，陈村加入调料，用筷子翻搅一番，思绪还是萦绕在关于方便面的往事上。自己虽然家庭条件差，过得倒没有那个学生苦，自己也不如那个学生勤奋，只考上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

    吃完一碗热腾腾的面后，陈村身上变得暖和起来，支起一张折叠桌，开始在网上寻找客户的信息。他大学学的是中文，在现在这家影视传媒公司做了三年，起初做的是文案，每月拿着两千五的死工资，看不到升值涨薪的希望。后来转岗做编导，联系客户拍各种宣传片、纪录片、微电影之类的，底薪一千八，好歹有提成，提点不错，他有了奋斗的目标，工作起来很卖力，周末在家，也会看看片子，找找客户信息。

    到了中午，陈村出门了一趟。附近那家超市新开，许多商品打折，陈村买了一些蔬菜和鸡蛋，结账的时候，经过男装区，货架上各种颜色的内裤摆得整整齐齐，在灯光下，显现出棉质衣物柔和的质地。陈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买。

    他平日需要见客户，外穿衣服要注意形象。内裤穿在里面，不必示人。昨晚那种情况，估计不会再遇到了。

    周一是十五号，发工资的日子，陈村收到手机的转账信息提醒，内心平静。去掉房租和生活费，再去掉预留的还助学贷款那笔钱，也没剩下多少。不过唯一高兴的是，贷款那笔钱终于要还清了，过了今年，应该可以慢慢地存钱了。

    陈村心安定了不少，照着网上查到的信息，一个个打电话联系客户，其中某个客户有后续合作的意愿。下午陈村去见客户，结束时已经七八点了，就没回公司，直接回家。

    下了公交车，还要走好长一段路。陈村忍不住又想到孙泠，三天前，两人坐车从这条路上走过，道路坑坑洼洼，四只轮子的车走得也不爽利。

    陈村带着自我厌恶的心情想，这么些年，他毫无长进。孙泠出现，又一次拨动他内心那根名叫羞耻的琴弦。

    路灯坏了，远处近处的树木浸在黑暗中，只剩下轮廓。下雨之后的路面有些滑，陈村缓慢而小心地走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有时路过一户人家，从窗户中漏出灯光，照在地面黝黑的积水上，亮晶晶一片，闪着细碎的光。陈村见了，心中明亮了些，便停下步子，仔细看了看。

    四周只剩下风声，在这静寂中，陈村感觉身后似乎有脚步声传来，但是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想起这路上最近发生过一起抢劫事件，绕他不是个姑娘，也有些紧张了，他不再四处张望，加快步子向租住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