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下一章吃饱了在餐桌上搞事 (第2/2页)

，外婆用大碗吃饭。”

    然而实际上肖玉不知道他爸是谁，也不知道他妈是谁，他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浮鲸接受训练了。

    白子语安静地听着，当一个配合的听众：“后来呢？”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平民，或者说贫民的世界。

    南玉把高压锅盖转开，把腌笃鲜倒出来：“后来我就上学了，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但换成了我吃大碗里的米饭，外婆吃小碗的。我吃得多，身高也长得快，渐渐也可以帮外婆洗菜切菜、照顾自家门口的菜地了。”

    她把袖子捋高，指着手臂上一处被灼热弹片划过的伤痕：“有一次我想把锅往灶台里面推一推，手里还拿着菜刀，忘了用湿布垫着就直接用胳膊去怼，结果烫到了。后来我去甜品店打工，才知道居然还有隔热手套这种东西。”

    她语气平淡，并不刻意卖惨，说到隔热手套还有点赞叹，就像是在和白子语分享一点生活中的新奇发现而已，成功套路到白子语的心疼。

    南玉打开冰箱把姜撞奶拿出来，轻轻用勺子碰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奶冻轻轻一晃：“再后来我就考到海市上中学啦。离得远，客车到站还要走几公里山路，路费又贵，外婆虽然很想我，但也不舍得让我路上来回折腾，所以我只有寒暑假才回村。每次一到开学的时候，外婆就会给我带几坛子她做的辣酱、小鱼干和腌菜。宿舍其他同学受不了土特产的味道，加上我经常会打夜工，错过门禁时间，所以算了算钱，就搬出去租房子住啦——就是之前你去过那里，我在那住了好多年。”

    和外婆的故事都是真的，是肖玉在出租屋给南玉外婆送终的那几天听来的。

    被同学排挤也是真的，是肖玉故意创造机会和南玉几个初中同学偶遇时套出来的。贫穷寒酸、无依无靠、兼职打工的乡下少女，简直是不能更完美的校园霸凌对象模板了。

    然而那些同学的恶意不像王保那样大，罪不至死，肖玉便留着她们当南玉这个身份的人证了。

    “再后来mama就去世了，外婆八十岁了，在乡下也没有人照顾，所以我们商量了很久，把村里的房子和地都卖了，又多租了房东一个院子，一起住到城里来。外婆在乡下就是靠给人家织东西养我的，进了城我就让她在家做十字绣，加上我周末打工、放学发传单，还考上了高中，生活其实挺好的。”

    南玉语气哽咽：“但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我上学的时候，她白天居然还在附近做清洁工。那么脏那么臭的地方……她一个人……她八十多岁了……他们居然敢雇她，因为太脏了，除了外婆，他们找不到其他任何人愿意来做这件事了。”

    南玉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红着眼尾回头朝白子语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子语哥哥对不起，我话太多啦，我们去吃饭吧。”

    白子语点了点头，没有再往下问。

    外婆在做工时晕倒，南玉这才知道打工的事，后来查出尿毒症，南玉便辍了学。

    后来外婆病情加重，保守治疗失效，偏偏这时匹配到了合适的肾源。南玉为了立刻筹集到手术费，低三下四地去找男友王保借钱，却被骗去将最后的积蓄投进了所谓的“自杀保险”。

    真正的南玉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以为外婆的病有救了。

    （南玉身世指路第9章）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傍大款走上人生巅峰的玛丽苏，只有无数挣扎在泥土里渴盼着希望的草根大众，日复一日地经受着生活给予他们的毫无意义的折磨，竭力伸手抓住的救命稻草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然后毫无声息地死去，卑微到不会在社会中掀起一丝波澜，利驱亦利趋的媒体甚至不会分给他们哪怕一个夹缝的讣告。

    真正的穷人被消弭了“存在”，不过是从社会性死亡慢慢步入物理意义上的死亡罢了。

    挥金如土、笙歌曼舞的富人怎么可能听得到脚下草叶的哀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