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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那天,李浅良终于从家里溜出来了。 我们在江畔见面,冷风呼呼地从湖面吹上来,响彻整个江坝,我的头发在风中乱成了絮。 李浅良将自己的黑色针织帽戴在我头上,软趴趴的帽子罩住了我半个脑袋,还残存着他的温度。 他只是抱着我,像要从我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阿浅,你是不是很累啊。 他的头抵在我肩上,小狗一样摇头,细软的短发头发在我耳边sao乱。 看见你,就一点都不累了。 好,那就一直在我身边待着。 李浅良没有让自己沉溺太久,精神状态恢复了大半,有些不舍地将我从怀抱里剥离,拉住我冰冷的手,用他宽大的掌心给我回暖。 我爸妈最近吵架越来越频繁,好几次我妈都手打我爸,我去拦她,她却跟我说,谁都可以向着他,只有我不行。 自从搬离李家那儿,我不怎么关心他家里的状况。我听着他和我抱怨他的生活,抱怨他的不如意。可这一些,就是我曾经所面对的一切。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连哭都不敢。 此刻,我却已经是个旁观者,可为什么我一点释然的轻松感也没有呢。我替李浅良的烦心事纠着心。李郄,你受得苦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同情他们的家庭呢。 如果我爸妈真的离婚了,我妈一定不会再让我和我爸见面。 李浅良倒是很乐观,他坦然接受父母可能离婚的命运,只是不太接受与父亲的分别。 你爸对你好吗?我问他。 我的发问,出于窥视的好奇。那个在我童年甚至整个人生缺失的父亲,是怎样爱你的呢? 李浅良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说,我爸虽然很忙,但小时候,只要我想去玩,他就算请假也会陪我。他从来没有骂过我,连责备的话都没说过。他不会逼我学习读书,不会怪我不够懂事,也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我妈任何一句坏话。 在李浅良的眼中,李竭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仁慈的父亲吧,假若他知道这样的父亲曾经抛弃妻女,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但我并没有打算在他此刻回忆温情的时候打断他。 你很幸福,你有一个很好的爸爸。 李浅良握我的手更紧了一些,如果你愿意,以后,他也可以是你...... 我在他的话即将出口时打断了他,阿浅,我好冷,我们回去吧。 他的眼神在那一刹暗了下去,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点头,好,我们回去。 我多害怕,那一瞬间,我的心纠成了一团烂rou。不要说以后,李浅良,我们不会有以后的。 我和李浅良在公交站牌等车,我把帽子摘下来还给他,脱离了帽子的发顶忽然凉嗖嗖的,他笑着又把帽子压回我头上,戴着吧,就当是我陪着你。 傻瓜,一个帽子怎么能当你?我笑他,但还是把帽子戴着。 他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把你送我的那枝笔当做是你,写作业的时候会想到你,考试的时候会想到你,记日记的时候,也满脑子都是你。思思,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么这么喜欢一个人——好像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李浅良这个纯得白纸似的高中生,说起情话却那么腻人,可我好爱听。我搂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你知道吗,就算你没有留任何事物在我身边,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他回家的班车到站了,他推了推我,说要上车了。我不舍地拉住他的手,踮脚在他唇边吻了一下,对他说再见。他俯下身,捏住我要躲开的下巴,第一次主动地攻城略地。 我的心跳在一瞬间静止了,大脑停止思考。只感觉到他温热湿意的唇舌与我纠缠不休,唇齿相抵的片刻,耳边的风声格外的响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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