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第2/2页)

师叔，那边！”伙计手里忙着，便朝着林静的方向点点头。刚走出来的大夫自然就是婆子口中那位年轻又医术高明的谢先生，走近了一看襁褓中的娃娃，立刻探指试了试额头温度，忍不住皱眉低声责备道：“孩子发着热，怎么还包裹得这么厚？不怕真的烧坏了脑子吗？！”

    声音低沉恍若奏响的古琴，语气却是真真切切地为孩子担心。

    “抱歉，我……”林静被谢先生引着来到一旁的隔间，一边道歉一边有些手忙脚乱地解开了女儿最外层的襁褓，果然孩子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莫慌，初为人父大多如此，学着点就好。”谢先生看着一脸自责得几乎要咬破了自己嘴唇的林静，倒也再绷不住方才那张脸，转而温声出言安慰。他是医生，又是乾元，自然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林静身上的坤泽气息，更能从对方那并不算均匀的呼吸中感知到对方体魄有损伤，世事多艰，他不用去问什么，也能大致想到这里面怕是有一段并不如何美好的过往，当下便干脆专心诊治起蹬着小腿儿细细哭泣的女婴来。

    襁褓中的孩子太过脆弱，用药的种类分量都需一一酌情考虑，诊治起来花费的心力甚至要远远高于成人，待到女婴身上的热度终于退下，呼吸平顺沉沉睡去，日头早已落下，就连外面的活计都张罗着上板歇业了。经历方才的一番问答与诊治，林静此刻总算心下稍安，他如今已经决定要暂时在这平水镇里落脚，女儿的病情便离不开这位谢先生，当下起身行礼道：“在下林静，字凝之，道号观微，多谢先生救治小女。”

    “医者本分，道长不必多礼。”这位谢先生也是个妙人，长相凌厉逼人，性子却算得上是温柔，一副狂生打扮，举手投足之间确实温文有礼的做派，眼见林静躬身，便也赶忙回礼，说道：“鄙人谢琮，表字成德。”

    “君子有成人之美，亦有成己之愿，谢兄兼有成人成己之德，果非凡俗之人。”林静笑道。

    “哪里，‘动则静凝，静则动贞’，自是比不得道长清雅高洁。”论起互相吹捧，谢琮自然也从来不落人后。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忍不住一笑，只是比起方才的客套，如今这一笑可是显得真诚多了，毕竟在这不大不小的镇子上，想找到个有眼缘又能说到一块儿去的友人，实在是不太容易。

    “凝之初来此处，可有什么打算？”谢琮作为地头蛇，自然不会就这么让林静父女直接离开，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儿便摆了几道简单又可口的饭食上来，摆盘样式都算不得精致，家常菜的水准，却最是适合林静这样刚经历过奔波的疲惫之人。

    “成德方才也说，蕊儿的病情不能再拖，我想着最好是能在镇上租个院子住下，平日里给蕊儿调养也方便些。”林静看着难得好眠的女儿，指尖在那不算饱满的脸蛋儿上虚虚划过，眼中的怜惜呵护之情根本藏不住，听到谢琮问话，这才抬头说道。

    谢琮捧着一盏清口顺气的茶饮浅浅啜了一口，思考片刻说道：“喘症是顽疾，若想根治恐怕……不太容易，凝之最好有所准备。”

    林静自然点头表示清楚。

    “至于租个院子，我倒是可以帮着介绍几个可信的牙人，凝之明日便可以去寻看房子了。”其实回春堂在这镇子上着实有些房产，完全可以让林静直接住进去，只当是帮朋友一个小忙，只是谢琮本身是个乾元，而林静却是个孤身带着孩子的坤泽，纵然两人之间只是惺惺相惜光风霁月，在外人看来却还是难免瓜田李下。谢琮自己并不在乎被人议论两句，左右不会吃什么亏，却是不愿让那些可能出现的龌龊言论有机会脏了林静的耳朵，便只能在这寻找牙人的事情上略微帮忙了。